赶尸后裔 关于古人的风俗，必然离不开落叶归根，入土为安，大家都愿意花点儿钱，给亡人置办棺木，葬入祖坟。如有客死他乡的游子，家人也必然想办法使离人归乡，传言有个专门引领死尸归乡的职业，在南国盛行，名曰“赶尸”。 然而作为21世纪的大好青年，学的是马列主义，毛泽东思想，科学发展观，我并不相信什么“赶尸”之说。我想物流快递如此便捷的今天，尸骨还乡仍然是个难题，当然一部分原因是政府提倡火化，加之带骨灰盒回去比带人省事儿多了，逐渐也就遗忘了老祖宗的习俗。 我自然是不以为意，同事老顾却不这么想。老顾并不老，二十四五，和我年龄相仿，都是九十年代初的，新鲜话叫作“九零后”。但从云南来的老顾却坚持认为“赶尸”是一件千真万确并且神圣庄严的事儿，我的感受是，毕竟赶尸始于湘西，传于云贵，从小接触的人们大都口口相传，也便三人成虎，坚信不疑。至于到了外地，遇人怀疑自己家乡的风俗传奇，必然是据理力争。所以往往要与老顾因此争执起来之时，我也能理解心情，笑而不语。说来奇怪，我虽不信此事，但却好奇得厉害，这也就是办公室里为什么只有我才隔三差五地跟老顾说这个问题。 然而我跟老顾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冤家路窄，分外眼红。我俩是大学同学，他从老家跑到北方上学，我觉得很不容易，所以一方面在生活上给予微薄帮助，另一方面在精神上也丰富了老顾，老顾人如其姓，是个固执的人。而我却属于和事老，万事图吉利，毫无原则。 老顾最常说的一句话是“因果报应始有终，作恶多了，这种人活着命途多舛，死了不能入安。”很明显我对于这句话的感觉还不如公厕里的“走近一小步，文明一大步”来的深刻。而且我深有疑惑的是，像这样迷信古板，固执落后的人，是怎么考上科技大学的？ 当然以我这种好奇起来屎都想尝一把的人，又对于自己解决争执的妥协性有信心，那天快下班的时候，我终于忍不住问他，你这种应该生活在五十年代的迷信份子，是怎么考上大学的？ 老顾闷着头，干咳几声“咳咳！你先说，你信不信赶尸这回事儿，赶尸都不信，跟我谈什么大学，谈什么科技。在自然法则下，一切科技都是虚幻。天文望远镜能看多远？卫星能飞多远？人的思想是无限的，人的潜能也是与天地通灵的，你想想这个，就知道了，所谓科技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些数字罢了。” 我本来就想开个玩笑，没想到这小子还来劲了，不由得怒从心起“你这么牛掰怎么不直接上清华，退一步讲怎么连个研究生都没考上，我自知力薄，根本不报，你倒好，恬不知耻地埋头苦干学了一年多的虚伪科技，到头来连个二流的研究生院校都没考上，还不是投奔我来，做了个小职员？” “所谓人各有志，一切都有定数。我奔你而来不是要投靠你，是知道你近年必有一灾，你我在大学也算同甘共苦的好友，我怎能弃你于水火而不顾？你以为这钢筋水泥能阻挡得了神秘莫测的阴魂野鬼？世界大同，宇宙是一切法则的本相……” “得得得，打住吧，再说下去是不是该向我兜售拯救世界的武林秘籍了？走吧，到下班点儿了，咱吃饭去，我请客，今儿买彩票中了二百多，够咱俩小喝一顿了！” 一切都是简简单单，我俩为了节省开支，在公司附近的民房区租了间小屋，既省下了交通费用，又可以睡懒觉不必早起赶点儿打卡。有点儿不好就是公司位于郊区，附近没什么娱乐的地方，花红酒绿的大学生活结束后，来这儿就像被流放了一样，好在我是天生乐观派，老顾又是个不怕吃苦的主儿，我俩在这儿还算悠哉。 闲话不说，换上便装我趿拉起新买的木屐，嘎嘣嘎嘣地跟老顾一起朝民房区的一家小饭店走去。老顾也老实不客气，坐下就点了好几个大菜，我虽说中了二百多，但好歹留个买烟钱给我呀，何至于赶尽杀绝呢？ 不过好几天不开荤的我也是嘴馋不已，对他点的几个菜并无异议。起身去拿了一瓶二锅头，捎带两个杯子过来——在这个地方，就别等着服务员伺候了，上菜都是老板娘，赶上饭点儿，忙不过来。 菜上得差不多了，我俩却提前给喝多了。晕晕乎乎的也不吃菜，端着酒杯吹牛逼。吹着吹着又绕到万年不变的“赶尸”上面，借着酒劲儿我嚷嚷道“老顾啊，我不是吹牛逼啊！上高中的时候我是班上的体育尖子，像你这么壮的，我能背着小跑操场一圈不带大喘气儿的！可…嗝！可你要说，能他娘的不费吹灰之力，指挥着……”说到这儿我警惕低四周看了看，大家都各自吃喝正酣，根本没注意到我俩在这儿神秘兮兮。于是我接着说“指挥着死人，跋山涉水回老家，这呀，万万不可能！” “跟你这种俗人我没办法解释，信不信它都是真实存在的高深秘术，不是你信不信能决定它的真假的。” 每每说到这儿我都有些不解，我说你一个大学生，为什么非得跟我死磕这个子虚乌有的事儿呢？搞得好像你自己会赶尸似的！我压低声音“老顾，我这个人崇尚真理，眼见为实，你要是能让死人站起来，都不用走，我就服你，要不你就得承认这是迷信！” “谁他妈说我不能，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！”老顾激动起来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 一语至此，我也有些按耐不住，难道老顾还真有两把刷子？酒劲儿上来我也不管不顾了，喝干了杯中的酒，辛辣让我的眼睛有些湿润。我结过账后，拉起老顾就出了小店。 晚风刺激了酒精，我愈加地兴奋起来，怀里揣着附近五金店买来的短柄铲，换上一双运动鞋，就跟着老顾一步一晃地去了民房区再往后的一片野林子，据老顾说，那儿经常埋着无人认领，医院又不愿意出钱火化的无名尸，埋得浅，好挖，出了事儿也没人问。 作者寄语欲知后事，请关注小狼后续系列作品，赶尸系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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